農村,記憶中綠色的愛
遙遠的綠色時間和記憶,越熟悉、越濃烈就越難以描述。於是,田間曾迴盪的山歌景象不復,年輕人選擇出走,剩下駝著背的老農只能與遺憾相伴度餘生。 無數次,夢中的景致帶我回到那一片蔥綠---彷彿聽到,學童跳躍式地走在田邊小徑上,清晰地感覺農村生活之美。鄰近龍潭的茶園此起彼落的梯田,桃園縣平鎮的鄉間小路,都有我童年的快樂身影,在這商業3C的時代,多年前白鷺鷥悠遊田間的影像,依然不時地縈迴在腦海。
以教師為業的父親,他的〝龍岡國小〞正位在綠意盎然的田園旁邊,聽說,課後還能聞到田野間傳來陣陣的炕窯香。斜對角王伯伯家開的〝饅頭鋪”口味簡單紮實,巷口穿出去,便是〝青葉〞冰果店。平鎮山仔頂的農村裡,育苗、播種、施肥和曬穀---參雜著眾多穀香。來到同學家的三合院,進進出出的大人們總是忙得不可開交,曬衣桿上醃漬的香腸和肉片用繩子串起來,飄散著八角中藥的香味,遲鈍的老黃狗和稻田對吠,仰鼻子聞臘味的模樣,熱鬧極了。
現在我當媽媽了,望著身邊的高樓林立,綠色農田驟減,早睡早起的「慢活鄉村」生活方式,也漸漸轉為現代人晚睡晚起的日子。兒時農村樂的節目,竟然變成了農村阿嬤們的陣陣哭聲…
-嘉義縣朴子的香瓜阿嬤,借貸30萬種香瓜籌老伴醫藥費,颱風過後到香瓜田察看,一大片的心血全泡爛,阿嬤站在香瓜田前發呆,不知道該怎麼辦?
-南投氣溫34.5度,68歲的黃姓農夫趕著下田插秧中暑休克身亡。黃姓農夫的爸爸40年前也是種稻時被熱死,一家兩代都死在田裡,阿媽哭紅雙眼,無法接受!
-中午的稻田,一位60多歲的蔡老先生,也不顧酷熱,拿著秧苗,一株一株慢慢種植,從早上六點到下午兩點,就擔心錯過插秧的好時機。於是,傷心的阿嬤越來越多了,天空開始被熾烈的太陽竉罩住,又好幾個老農被熱死,人們漸漸麻痺放任且遺忘。
老農肩荷鋤,割草鐮刀杵。烈日寒霜動,豐收慰家蘆。
其實~青農與老農在觀念做法上,有著時代背景的差距: 傳統老農著重於「產量」,靠天吃飯;都會青農則將科學精神發揮田間,新的觀念及做法,降低外在的影響。但不管是老農都農都有著”種著歹田望後冬”的樂天知命,來迎戰台灣農業的三大挑戰- 天災、重農藥與高勞力。
林杰樑醫師曾多次大聲疾呼: 台灣蔬菜不要生吃?! 難道無農藥這麼困難嗎? 試看歐美國家因緯度較高,季節溫差較大,農藥使用頻率遠低於台灣,蔬菜幾可生食; 而臨近日本的國民亦可每日生食萵苣、芹菜、紫蘇、高麗菜。為何日本能,我們不能?事實上,夏威夷農業大學早已開發一套戶外水耕農法(美國專利),在溫室中以介質栽培法來培植番茄、胡瓜、小白菜、萵苣、芹菜、菠菜、生薑、竽頭、草莓及木瓜等果菜。特點是完全不需要土壤,而將植物生長所需的各種養分調配成培養液,供作物吸收。此舉可作無農藥的栽培方式,提供可生食之各種鮮蔬,更可以在颱風季節或旱季梅雨季節時,緩和市場上蔬果的供應困擾。
放眼望去台灣的園區林立,根本就是一個科技島啊。不妨用科技的思潮,來打動年輕都會的心。日前日本發明的高架栽培法,在田裡蓋成直立式的2~3層高架,菜苗種在一列列整齊的栽培槽裡,於是1分地的收成,變2分地收成,2分地變4分,菜農再也不必彎腰工作。 老農民慣用舊式田畦栽培,長時間彎腰採果之重勞力作業,痛苦指數皆超過5,若改以高架栽培,痛苦指數即可降為1。
近來流行離開城市去鄉間,動手下田、做粿、做果醬,或乾脆踩進濕軟的泥土插秧,上午拔蘿蔔下午做粿。直立式高架床栽培可方便消費者採收,提昇消費者採果意願。辛勤勞動後,品嚐一口剛剛親自摘下的桂竹筍做成的竹筍湯,與食材產地零距離。原來,年輕都農新生代的未來,距離百萬年薪不再是夢!
曾聽媽媽提起過,龍岡之前除了軍營就是農田。每次回到龍岡附近,呼吸便揚起一股青草的味道,連背脊都軟酥酥的。入秋了,矗立在路邊的淨是一棟棟高樓,灰沉沉的水泥鋼筋。這時遠處傳來賣菜阿公的吆喝聲,望著擔子上的那一抹綠,才又喚醒了我失去的一片片綠油油。
最後一把青菜賣掉了,老阿公抖落身上殘餘的泥土,整個童年的綠色記憶又瞬間落寞。「晚安!台灣農村」,是否,稍晚會有另一批科技思維的年輕青農,領著台灣農業進入新的里程呢? 我引頸企盼著。 綠色的時間和記憶,憑藉童年的熟悉、土壤的芬芳,對農村就越難以捨棄。殷望著科技歸農之流,把老農、青農、無毒食安的夢想與生活,緊緊串聯成一條綠金之河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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